2025年10月27日星期一

《正业与自由业,好像我们人生的原配与小三》

正业与自由业,就像人生的原配与小三。一个稳妥、实际,给我们身份、地位和长远保障;一个看起来自由、刺激,让我们忍不住想投入,哪怕只是短暂拥有。很多人在刚进入职场时,想的是稳定,但走着走着,就开始羡慕自由职业者的生活,不打卡、不看老板脸色、时间自己安排、收入甚至比以前高。听起来就像人生理想的终极状态。

的确,自由业的吸引力很强。我们可以睡到自然醒,接自己喜欢的项目,收入方式灵活,不受一家公司限制。我们可能一边工作一边旅行,在咖啡厅完成任务后就接着和朋友聚会。生活质量看起来比朝九晚五的人还要高,这种感觉就像我们终于脱离被体制控制的人生,而活成了一个真正自由的人。

但问题是,自由表面上的光鲜,很容易让人忽略它背后的代价。我们有没有认真想过:当我们不属于任何一家公司,不在任何一个系统里,我们的社会定位其实是模糊的。马来西亚社会并不会因为我们很自由就认可我们的社会身份。这个社会需要我们有结构,有记录,有被系统承认的存在证据

银行不会因为我们有现金就轻易批房贷,它要看的是我们的报税纪录、有无EPF、有无稳定收入来源。这不是不公平,而是系统运行的逻辑,银行所信任的是被结构承认的人,而不是个体声称自己很棒的人。

自由业者很容易陷入一种误判,尤其在收入不错的时候。我们觉得我们比上班族活得更潇洒,我们不需要老板,不需要会议,不需要请假。但等我们想买房、想贷款、想办信用卡,才发现银行要看的不是我们一个月进账多少现金,而是我们有没有税务资料、有没有EPF、有没有财务纪律。这时候我们可能才意识到,自己在社会面前,其实是隐形的

这种隐形状态在日常没什么感觉,但一旦我们需要被社会接住,就会发现自己无从借力。我们没缴税,无法证明收入稳定;我们没储蓄计划,遇到大病或经济波动就陷入危机;我们没有EPF或其他长期储备,老了之后靠谁生活?这些问题在我们年轻、有力气、有项目接时,好像不那么重要;可一旦市场转冷、健康出问题、家庭负担来了,我们就会知道,没有结构支撑的自由,其实是很脆弱的。

社会还是偏爱能被定义的人。我们有报税记录,我们在缴EPF,我们有固定的医保,我们有合法稳定的收入渠道,这一切都是现代社会对一个可靠大人的最低要求。我们可以不走传统路径,但我们不能连社会的基本机制都不尊重。不然我们就变成一个连国家、银行、医疗系统都无法识别和接纳的系统外人。我们不能指望系统为我们提供保障,却又从未为这个系统建立基础连接。

我们当然理解自由的诱惑,尤其是对那些在传统职场里被压抑、被忽视、被剥削的人来说,自由工作是一种解脱,也是一种自我价值的表达。但我们更想提醒的是,自由不等于不负责任。自由从来不是不被管理,而是自我管理。我们离开了雇主的安排,就必须有能力自己规划收入、储蓄、保险、退休、税务、医疗和信用。我们离开了组织提供的保障体系,就必须自己建立一套替代机制。我们不是不要规则,而是要有自己的规则来支撑生活。

而现实是,很多自由工作者并没有替自己设定这些机制。他们依赖现金收入,没有记录,不主动报税,也不缴EPF,花钱也没有节制或计划。短期内看起来钱多时间自由,但长期根本没有积累。这种生活是靠身体健康和市场热度硬撑着。一旦出现变故,什么都没有。最怕的是,人到中年,想要回归系统,却发现自己什么记录都没有,信用也无法建立,错过了最好的规划期。

更现实的是,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人类价值被重新定义的时代。AI可以写文章、生成图像、做客服、剪视频、甚至模仿人类的语气。很多技能以前靠自由创作立足,现在也面临被取代的风险。如果我们没有一个清晰的社会身份,没有稳定的技能积累、信用记录和结构支撑,就会在AI取代与经济动荡的夹缝中越来越难生存。

AI不会为我们缴EPF,不会帮我们储蓄,也不会替我们承担人生风险。它只会让世界越来越快、越来越效率优先、越来越冷静计算。如果我们作为一个人类,还没有建立出比AI更有温度、更有责任、更能解决问题的独特价值,那未来的竞争对我们是极不友善的。不是我们不够自由,而是我们的自由没有支撑点。

这篇文章不是叫我们不要做freelance,而是要我们意识到:自由的代价必须被精算,而不是幻想。我们可以继续自由,但我们要懂得报税、自己存EPF、规划储蓄、买保险、维持信用记录、建立社会连接。哪怕我们现在不依赖这些,也请我们为五年后的我们、十年后的我们、老年时的我们,做准备。

我们当然可以拒绝正业的生活,但请不要拒绝结构。我们可以选择不成为一个传统员工,但不要选择让自己在社会面前无定义。我们不是不能自由,而是不能漂浮。

我们该问自己的问题,从来都不是:我要怎么被更多人看见?

而是:如果有一天,灯光都关了,没人关注我了,没人主动找我了,还有谁愿意因为我能做什么,来依赖我?

真正的价值,从来都不是靠声音撑起来的,而是靠我们解决问题的能力,靠我们被人需要的深度。

自由很好,但真正高级的自由,是我们即便不被看见,依然有价值。是我们脱离体制,依然被社会需要,这样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位置。

以上是我们简短的分享,记得我们是新山律师

《我们的人生,是广告、是产品,还是两者都不是?》


有些人,天生就像一个产品。他们的存在感,不来自喧哗或包装,而是源于内在的清晰逻辑和实际价值。他们具备某种功能,无论走到哪里,总有人会因他们的一句话、一个观点、一个独到的解决方式而受益。他们像工具,有明确的用途能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,能创造别人创造不了的价值。他们从不需要刻意证明自己,因为他们的才能自带验证机制:它能在现实中起效。

他们的人生轨迹,往往不是特别张扬,也许甚至相当安静,但他们的影响力,是深远而持久的。他们不追求热度,却被需要;不渴望舞台,却总被人推上前线。他们的逻辑清晰、思路精准,能够在别人混乱的时候,提供方向。在团队里,他们是稳定器;在社会中,他们是问题的解答者。不是因为他们要表现,而是因为他们真的能做事。

而另一种人,则完全不同。他们像广告牌,存在的核心价值就是被看见。他们精于制造吸引力、讲究外在的包装与氛围营造。穿搭得体,发言有流量,懂得怎样站在舞台上说出讨喜的话题。他们掌握了注意力的艺术,总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,只靠外在的表现力,就能点燃大众的情绪和关注。

这类人并不一定没能力,但他们的优先级永远是:先让人看到我,而不是了解我。只要有人点赞、有人讨论、有人围观,他们就感到满足。他们习惯透过被看见来确认自己的价值。可讽刺的是,越被关注,他们往往越害怕被深入了解,因为他们清楚,很多人喜欢的,只是自己的样子,而不是实质。广告牌的存在,就是为了制造印象,而不是创造价值。

但也不能说广告牌没有用。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被看见,本身就是一种竞争力。要让世界听见你、记住你,光有价值还不够,你还得有包装、有表达、有让人愿意停下来看的理由。因此,广告牌的人,只要做对了核心方向,也能迅速获得反馈和回报。

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常在社交媒体上看到,各式各样的人经营着频道、视频、直播。他们靠放自己出去来博得关注,靠表演来抢占眼球。只要你敢露脸、敢讲点情绪、有点风格,就有人看。这类回报模式简单粗暴:只要敢露,注定有流量,只是流量多或少、热度长或短的差别。

但真正的挑战,是成为一个产品。因为要成为产品前,不是单靠表现力或情绪感染力就能达成的。这是一条极不浪漫的道路,它要求你回到本质,深入思考我能真正为别人解决什么问题?我是否能系统性地创造某种价值?这个功能性人生需要沉淀、需要推敲、需要不断打磨自己的思维和输出。更重要的,它需要你甘于长期的沉默,愿意在没人鼓掌、没人看见的情况下,仍持续成长。

一个真正的产品,是被时间和市场慢慢验证出来的。他们经历过许多无人问津的阶段,可能花费几年,甚至十几年,才被社会理解、接受、需要。而一旦被需要,他们的存在便成了不可替代的答案。广告会过时,热度会转移,但有功能、有用处的东西,永远都会被寻找和留下。

不过,有时候也有更复杂的情况:有些人误判了自己。他们以为自己是产品,其实只是广告牌的表达方式;他们以为自己有价值,但做出来的事情逻辑混乱、定位模糊,不被市场认可。这种错位最危险,因为一个人若误以为自己有用,而不去接受现实的反馈,那就容易陷入自我催眠和空转,最终走进自以为是的误区。

但更需要我们正视的是,这个世界不只是由产品广告牌构成。

其实,还有第三种人,他们既不是广告牌,也还不是产品。他们是——“无定义的人

这些人不一定不努力。他们当中,有些曾短暂地拼过、搏过,试图引起关注,做过视频、写过文案、发过项目;也有些人一直都很安静,把时间投入在自我成长上,只是不擅表达,不愿曝光。还有一些人,在追求的路上被现实绊了一跤,从此停下了脚步,不再寻找方向。

他们可能尝试过很多事,看起来好像很,但那种忙是没有方向感的。他们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,却不是市场需要的事;他们想要被认同,却从未真正理解别人为什么会需要一个人。他们投入时间与情感,经营内容、创作项目,但一切都在闭门造车,自己感动自己,却打不动世界。他们没有真正理解,价值,不是自己定义出来的,而是别人决定需不需要你。

这些人最危险的地方,不在于他们没有能力,而在于他们常常误解了自己的价值所在。他们不了解社会到底需要什么,也不了解自己的优势和弱点是什么。他们有时自我感觉良好,觉得自己很特别、有想法、有深度,却从未让真正需要这些的人感受到实用性。于是时间一久,他们越来越无法被分类:不像广告牌那样能吸引注意;也不像产品那样能稳定解决问题。就这样,他们逐渐边缘,慢慢被遗忘。

更棘手的是,他们自己也很难发现这个问题。他们没有被社会淘汰,但也从没真正被需要过。他们一直在路上,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归位。他们想发光,却不知道从哪点亮自己。他们以为自己的路很特别,但忽略了,社会终究还是用价值解决方案来衡量一个人的位置。

这种无定义的状态,是一种极度孤独的漂浮。他们不是在舞台上发光的人,也不是台下默默输出的人。他们没有脚本、也没有定位。他们不是失败者,因为他们还没真正上场;但也不是成功者,因为他们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。他们既不是表演型人类,也还不是功能型人类,他们只是还没有意识到,要被世界接住,你得先成为一个被需要的人。

他们不是被看不见,而是还没活成一个别人愿意看见的模样。他们不是没有价值,而是总把价值寄托在自己想做的事上,却没考虑世界真正的需求

最终,这些人常年陷在一个看似自由的状态中,但其实本质是,还没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定下来的身份。

他们不是失败者,而是还没找到自己的社会定位

所以最让人难受的,从来不是失败。失败起码还能告诉自己:我做错了什么、哪里该改。没有定义的人最痛苦的是,连自己到底是还在准备,还是已经被社会淘汰了,都分不清楚。他们常常心里很乱,不知道自己现在走的方向到底对不对,也不知道继续下去还有没有意义。

这种状态,其实比失败还折磨人。因为我们每天都很努力,但又不知道这些努力是不是有结果;我们做的每件事,都好像只是看起来在动,但不一定在往前。我们没停下,可我们就是不确定我们有没有在走对的路。我们只是一直在走着,心里默默希望哪一天能有答案。

所以,我们真正该问自己的问题,从来不是:
我要怎么让更多人看到我?

因为被看见,不等于被理解,也不代表我真的有价值。有时候,热度只是幻觉,声音大的人,不一定是对的人。

我们应当真正问的是:

如果有一天,所有灯光都熄灭了,还有谁会主动来找我?

不是因为我发了什么,也不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厉害。
而是因为我真的能解决问题,真的有用,真的对别人来说,是不可或缺的存在。

在这个AI什么都能做的时代,我们更要警觉:不是每个人的存在感都等于存在价值AI可以写文章、生成图片、甚至模仿人类情感表达,很多过去需要人类完成的事情,现在机器几秒就能搞定。这也意味着,如果你无法提供真正独特的价值,那些AI做不到、替代不了的事,我们就更容易被边缘化。

所以,人不能只是看起来努力,而是要不断确认:我做的事,真的有用吗?我解决的问题,AI能不能做? 这并不是要我们和AI竞争,而是要我们清楚自己的定位,在这个高速变化的时代,找到属于自己的不可替代性。越是科技进步,人类越需要活出真实、具体、有深度的价值。

不要到最后,我们才恍然大悟,我们只是在靠着“自己的认为“去活着,而不是因为社会要的价值需要而存在。

这是我们简单的思考,来自新山律师。

 

2025年9月3日星期三

被折断翅膀的孩子

在现代社会,许多父母满怀爱心与期待,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出类拔萃,成为有能力、有担当的人。然而,现实中不少父母的管教方式,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为孩子成长的枷锁。那句“剪断了孩子的翅膀,卻抱怨他不會飛翔”,正好点出这种矛盾。父母的出发点是爱,但有时这种爱,最终却变成阻碍孩子展翅的无形锁链。

很多时候,父母以“保护”为名,过度干涉孩子的一举一动。从学习科目的选择,到兴趣活动的限制,甚至连交朋友的自由都要加以掌控。他们认为这样做是为了孩子好,避免孩子走弯路,避免他们受伤。然而,这种过度的保护和控制,实际上削弱了孩子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。保护原本是一种爱,但过度的保护,却可能是一种伤害。

孩子的翅膀,象征着他们的梦想、勇气与尝试的权利。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潜能与天赋,他们需要空间去尝试、去探索,哪怕在过程中跌跌撞撞。若父母不停替孩子做决定,剥夺他们自由选择的机会,就等于亲手折断了他们本该自由舒展的翅膀。失去了翅膀的孩子,即便心中渴望飞翔,也很难真正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。

很多父母的矛盾在于,他们一方面害怕孩子受伤害,另一方面又希望孩子将来坚强独立。他们想象孩子能在风雨中屹立不倒,却又在成长过程中,为了避免风险,把孩子所有可能跌倒的机会都剥夺掉。结果,当孩子真的长大了,面对现实生活的挫折时,他们却无法承受,甚至表现出无力感。这样的矛盾,往往源于父母当初的过度介入。

成长从来不是一条直线,也不是父母为孩子铺好的一条康庄大道。成长更像是一条曲折的小径,需要孩子自己一步一步去探索,去踩出属于自己的节奏。父母能做的,是在旁边守护,给出适度的引导,而不是替孩子走完所有的路。如果父母总是担心风险,总是替孩子选择,他们可能会得到一个“听话”的孩子,却很难培养出一个真正有能力面对世界的人。

很多父母害怕孩子犯错,却忽略了错误本身的价值。事实上,错误往往是最好的老师。孩子一次摔倒,往往比十次父母的说教更能让他们深刻记住经验。犯错并不是失败,而是成长过程的一部分。只有通过不断试错,孩子才能真正建立起解决问题的能力。若父母剥夺了孩子犯错的权利,他们也就剥夺了孩子成长的机会。

孩子真正需要的,并不是一连串的命令,而是情感上的支持与理解。当父母能够放下居高临下的姿态,认真倾听孩子的心声,给予他们信任与鼓励时,孩子会更有勇气去尝试未知的世界。相比不断批评和责备,支持与陪伴往往能让孩子更快长出翅膀。情感的安全感,是孩子敢于飞翔的根基。

很多父母把孩子当作自己梦想的延续,希望他们能走自己未完成的路,甚至希望他们活成自己心中理想的样子。然而,孩子不是父母的复制品。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独特的轨迹。父母若是把孩子当作满足自己遗憾的工具,不仅剥夺了孩子的选择权,也让他们背负了沉重的期待。这种期待,常常成为孩子飞翔时最沉重的负担。

尤其在教育与未来的选择上,父母往往抱着过高的期待。有的父母替孩子决定读哪一所学校,有的父母计划把孩子送到海外,以为只要换了一个国家,未来就能一帆风顺。然而,事实是,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所学校,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,能保证把孩子培养成人才。决定孩子未来的,不是外在的教育制度或地理环境,而是孩子内心是否愿意努力,是否立志要成为“某个人”,还是甘愿做“无名者”。教育和环境固然重要,但它们只是工具,真正的关键始终是孩子自己的选择与坚持。

当孩子长大后,父母常常抱怨他们不够独立、不懂承担,甚至说他们没有责任感。但父母是否想过,这种结果可能正是当初自己过度干涉的后果?如果小时候父母没有让孩子练习承担责任,总是替他们挡掉所有挑战,又怎能期待孩子长大后能独当一面?父母的抱怨,很多时候,正是对自己教育方式的一种反射。

即使孩子的翅膀曾经被“剪断”,他们依然有机会重新长出来。父母要做的,是学会放手,重新给予孩子尝试和成长的机会。哪怕过去错过了很多,也不要灰心。只要父母愿意调整态度,孩子依旧能在一次次尝试中,慢慢恢复信心,重新学会飞翔。修复的过程可能不容易,但永远不会太迟。

真正的爱,不是把孩子紧紧绑在怀里,而是给他们飞翔的勇气。放手,不代表父母不再关心,而是意味着相信孩子有能力面对风雨。父母若总是担心孩子受伤,而不敢放他们去飞翔,最终会让孩子失去了独立的机会。反之,若能勇敢放手,孩子才会在跌跌撞撞中,逐渐学会飞得更高。

那句话就像是一面镜子,提醒所有父母:不要在削弱孩子之后,再责怪他们的无力。父母的角色,从来不是剪断翅膀的剪刀,而是帮助羽毛生长的羽翼。每一次放手,都是在帮助孩子变得更坚强。每一次鼓励,都是在让他们的翅膀更有力。孩子是否能飞翔,很大程度取决于父母愿不愿意相信他们、支持他们。最终,父母应当记住,教育的使命不是塑造一个完美的复制品,而是陪伴孩子成为真正的自己。与其抱怨孩子不会飞翔,不如从今天开始,放下控制,给予他们尝试的空间。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受风的方向,去体验天空的广阔。那才是父母真正的成就:看到孩子自由自在地飞翔,而不是停留在自己怀抱里的囚鸟。

新山律师

2025年9月2日星期二

直升机父母教育的隐忧

在现代社会,父母普遍希望给予孩子最好的保障与未来。他们担心孩子受伤、失败或面临负面情绪,于是不断替孩子铺路,替他们消除一切潜在的困难。这种现象逐渐被称为 helicopter parenting(直升机父母教育方式),意思是父母像直升机一样时刻盘旋在孩子上空,随时准备介入,确保孩子不会遇到任何风吹草动。

这种方式从表面上看似乎充满爱心和责任感,因为父母确实不希望孩子受苦。但问题在于,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必须要经历一定程度的挑战与跌倒,才能逐渐学会如何站起来。过度保护就像是在玻璃罩里养一株小树,看似没有风雨,实际却无法茁壮成长,最终一旦走出保护罩,就难以承受真实世界的打击。

研究指出,helicopter parenting 阻碍孩子发展多方面的关键能力,包括自我掌控能力、容忍挫折的耐力、情绪调节的技巧以及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。如果父母总是替孩子处理一切,他们便缺少实践这些能力的机会。长远来看,这些缺口会在孩子进入青春期或成年后逐渐浮现。

心理学的研究更进一步显示,这种教育方式与多个负面结果有明显的联系。接受直升机式教育的孩子,出现焦虑症的风险更高。他们的自我效能感(self-efficacy)较低,总觉得自己无法胜任挑战或达成目标。当他们遇到人生中的难题时,往往第一反应不是思考如何解决,而是害怕失败。

当孩子离开父母的怀抱,进入大学或步入社会时,问题会更加突出。很多孩子在这种环境下不知所措,因为他们习惯了父母的监督与干预,一旦需要独立生活,便感到手足无措。学业、友谊、人际关系和生活技能都可能成为巨大难题,使他们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。

有心理学家提出一个核心观点:孩子其实是 antifragile(反脆弱的)。这意味着他们并不像玻璃般易碎,而更像是肌肉——必须通过训练和挑战来增强。如果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经历失败与挫折,他们的心理就无法得到真正的锻炼。

当孩子被过度保护,他们就失去了这些宝贵的成长机会。长此以往,他们会进入一种“防御模式”,不断回避挑战,害怕面对未知。这种防御反而削弱了他们的学习力与创造力,让他们错失了许多成长的契机。

过度保护的另一大隐忧,是会降低孩子面对冲突与矛盾的能力。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没有机会处理分歧或应对挫败,因此容易在人际关系上产生困难。很多孩子在进入青春期后,发现自己难以建立深厚友谊,甚至容易因小事陷入焦虑或敏感。

更严重的是,helicopter parenting 的孩子可能在日常生活中也会感受到过度的痛苦。他们可能因为一次小小的批评就深感受伤,或者因为一次失败就产生极大焦虑。这些反应并不是天生的,而是父母在无形中剥夺了他们面对现实的训练所造成的。

在马来西亚,这种教育观念的转变尤其值得关注。过去的父母普遍比较“放养”。很多人还记得,童年时放学后可以自由和邻居朋友玩耍,骑脚车、下河捉鱼,甚至自己去巴刹帮忙买菜。那一代孩子虽然会受伤或被责骂,但他们在过程中学会了承受和适应,也培养了生活技能。

这一代的孩子成长过程中,虽然环境没有现在这么安全和便利,但他们更懂得面对挑战。父母不会时刻干预,而是让孩子自己尝试,即使摔倒也让他们自己爬起来。这种方式虽然带有一定风险,却让孩子学会了独立、责任感和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。

然而,近年来随着社会竞争日益激烈和安全意识的提升,许多马来西亚父母逐渐转向 helicopter parenting(直升机式教育)。他们担心孩子“输在起跑线”,于是不断安排补习班、才艺班,孩子几乎没有自由时间。父母过度关注成绩,把孩子的童年变成无尽的学习赛跑。

同时,很多父母限制孩子独自外出,害怕安全问题;在学校里,他们也过度介入,替孩子与老师沟通,甚至帮孩子解决所有麻烦。看似孩子受到了全方位的保障,实际上却剥夺了他们磨练生活能力的机会。

结论其实很清楚:保护孩子本身没有错,但如果父母把所有困难都挡在孩子面前,孩子将失去成长所需的韧性,变得更脆弱、更焦虑,也更难独立。真正的爱,并不是替他们消除所有障碍,而是在他们跌倒时给予陪伴,在他们失败时给予鼓励,让他们在风雨中学会坚强。

新山律师


2025年8月29日星期五

《反脆弱:人类的基本本性》

过去的人,尤其是 Baby Boomer 世代,成长环境远不如今天舒适。他们面对的是真实的困境:经济不稳定、教育资源有限、家庭负担沉重。那一代人没有选择逃避,而是必须想办法挺过去。他们习惯了把挫折当成必经之路,把失败当成经验积累。很多人从小就知道,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,没有人会永远帮你兜底。

今天的社会不同了。物质与科技的发展让我们更富裕、更便利,父母和学校倾向于替孩子清除障碍,减少他们面对风险的机会。于是,许多人反而把“不舒服”看成伤害,把小小的压力当成无法承受的打击。社会越进步,人却越脆弱。这就是“脆弱神话”:相信所有困难都会损害自己,而不是让自己更强。


事实上,人类并不是这样脆弱的。正如思想家 Nassim Nicholas Taleb 在他的著作《Antifragile》中提出的:-


人类的本性并不是脆弱,而是反脆弱(Antifragility)。 脆弱的东西一旦受到压力就会毁坏;坚强的东西在压力下也许能挺住;而“反脆弱”的东西,却能在压力与挑战之下变得更强大。”


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事实,而不是抽象的比喻。我们的人体和心理系统都证明了这一点。肌肉需要阻力训练才能生长,如果长时间不使用,就会萎缩。


免疫系统需要细菌和病毒的刺激才能成熟,如果从小生活在过度无菌的环境,反而容易过敏和生病。


心理韧性也是一样,如果不经历批评、失败和痛苦,就无法建立真正的承受力。


过去的 Baby Boomer 世代就是这种反脆弱性的最佳证明。


他们在环境艰难的年代成长,却培养了面对风险与困难的力量。他们就像火焰,遇到风反而燃烧得更旺。


而今天许多人被过度保护,养成像蜡烛一样的心态,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熄灭。Taleb 用一句形象的话来形容:“风能吹熄蜡烛,但也能点旺火焰。”


人类并不会因为困难而被摧毁,相反,只有在经历困难时,才能真正成长。认为“凡是困难都会让我受伤”才是错误的概念。


事实是,人类与许多系统一样,天生需要挑战和压力来进化。所有的卡通片也都会呈现这些情节,那就是我们要强大,就需要越战越勇。


现实生活中的故事比比皆是。过去有人为了上学,每天走几公里的路,即使风雨也不间断;有人年轻时打几份工,同时还坚持学习技能养活家庭。这些经历没有摧毁他们,反而锻炼了他们,让他们在后来的生活中更能承受风浪。这不是个别现象,而是人类“反脆弱”本性的自然展现。


相比之下,现代的人一旦面对负面评论或一点小挫折,就可能陷入情绪困境。不是因为他们天生脆弱,而是因为环境过度保护,让他们没有机会去唤醒自己与生俱来的反脆弱性。于是,他们在舒适的环境里反而逐渐失去了抵抗力。


所以,真正的危险并不是挫折和痛苦本身,而是我们误以为“挫折会摧毁我们”,于是选择逃避、拒绝挑战的错误思维。这样做,等于违背了我们人类最根本的本性。


Taleb 强调过:人类、孩子、甚至社会系统,都是反脆弱的。 


当我们剥夺了它们面对风险的机会,就是在剥夺它们成长的能力。


因此,Baby Boomer 的经历提醒了我们一个道理:不要试图为孩子清除所有障碍,而是要让他们在小风小雨中锻炼。社会的进步不该让人更脆弱,而应该让人更勇敢。因为生命的真相就是如此,因为我们天生是火焰,而不是蜡烛。


新山律师

是否我们太迷恋安全?



早起的人,谈到的“安全”,都是指身体上的安全,比如避免车祸、避免受伤流血等等,因为二十世纪的父母和社会努力,就只是要让孩子活下来。

但进入二十一世纪,随着生活水平提升、医疗条件改善、科技普及,身体上的危险逐渐减少,我们对“安全”的定义却不断扩大,直到连情绪上的不适也被算进去。


于是,“安全主义”(Safetyism)开始出现并蔓延。它强调避免一切可能的伤害,包括心理和情绪的不舒服。于是批评变成冒犯,失败被当成打击,意见分歧好像成了威胁。表面上,这种文化氛围看起来是保护,但结果往往是制造出更脆弱的人。因为父母保护越多,孩子反而越脆弱;社会替年轻人清除障碍,他们反而更难面对现实。


心理学研究早已指出,逃避不是解决方法。创伤后压力症(PTSD, Post-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)的病人,如果不断避开触发创伤的环境,症状只会延长,不会减轻。真正有效的方法是通过 cognitive-behavioral therapy (CBT),在安全环境里逐步去面对,让大脑学会适应过去的记忆,而不是被它压垮。换句话说,逃避只会放大伤口,面对才是疗愈。


生活里也有很多类似的例子。举个列子“花生过敏”的故事。在美国曾经发生过这起事件,有个孩子对花生过敏,就干脆完全禁止孩子接触花生。结果长大后,孩子对于花生过敏更严重。后来医学证明,适量接触才是预防过敏的关键。同样地,如果一个孩子从小不让接触失败、批评或拒绝,他们长大后就会变得更“过敏”,一旦遇到风浪就容易崩溃。


我们身边其实已经能看到这样的迹象。有的年轻人在工作中听到一句不中听的批评,就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伤害;有的学生只要考试成绩不理想,就认定自己是失败者。这并不是因为生活里的问题太大,而是因为他们缺乏 resilience(心理韧性)。当一个人几乎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挫折,任何小小的不顺都会被放大成灾难。


这种状态的背后,其实是安全主义带来的副作用。安全主义不断强化“情绪优先”的逻辑:我觉得不舒服,那就是事实;别人必须理解我,否则就是错的;我要的不是理性的解决,而是情感上的认同。这种模式让我们越来越执着于“自我感受”,仿佛整个世界都该围绕我的情绪运转。


然而,这种执着往往不是单纯的“怕受伤”,而是夹杂着一种更深的焦虑,那就是怕被忽视,怕自己在他人眼里没有价值。正因为这种不安,很多人会把微小的摩擦放大,甚至长期怀恨。于是本来只是意见不合,却变成了一段关系的裂痕;本来只是误解,却被当成了不被尊重的证据。


这让我常常思考:我们是不是太迷恋 Safetyism,以至于不知不觉陷入了自我执着?当“安全”被过度追求,我们开始过分强调自己的重要性。我的感受大过天,如果你不理解,就是你错;如果你不照我的方式来,就是对我不尊重。这样的文化逻辑,看似维护了个人的感受,其实却让人活得越来越敏感,越来越容易受伤。


真正的平衡在于承认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。你的感受很重要,但别人的感受同样重要。世界不会总是按照我们的期望来回应,我们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理解我们。如果对方真的不在乎你怎么想、怎么感受,那最好的方法不是强求,而是选择放手。学会转身,去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值得的人和事上,比沉溺在怨恨和失望里更有价值。


人生本来就不会百分之百安全,也不会永远被温柔对待。如果我们让自己长期困在“为什么别人不理解我”的执念里,只会让沮丧加深,甚至发展成 mental distortion(心理扭曲),把事情看得越来越极端。相比之下,学会走出来,勇敢往前走,才是真正的解脱。


走出来,并不是否认自己的感受,而是承认它们的存在后,不让它们绑架我们的人生。真正的坚强,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你,而是当没有人理解我们时,我们依然可以继续生活,继续成长。


正如一句古老的比喻所说:蜡烛遇风会熄灭,火焰遇风却会更旺。


我们要做的,不是成为一根随时可能被吹灭的蜡烛,而是学会在风中燃烧得更明亮的火焰。


新山律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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